奔跑在墙下的废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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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柳关】【柳先开x关丰曜】小城谣(上)

*我终于下手搞柳关啦!

*属性:冷静清高攻x迟钝天真受(?

 

 

 

  京城不愧是天子所居之地,人来人往,街市热闹,熙熙攘攘,叫卖声与谈话声不绝入耳。
  
  与此对比,衣着褴褛的外乡人便显得格外惹人注目。他抱着一块黄布草草包起的包袱,头发用布条包裹着盘在额头上,露出的头发乱糟糟的,手和脸颊上也脏兮兮的,更要命的是还赤着一双脚,不知赶了多远的路,被城外的沙砾磨得伤痕累累,模样竟比京城里的乞丐还落魄几分。叫人惊讶的倒是,小乞丐有双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眼睛,灵动纯澈,与人望久了,又会怯怯垂下,显露出少年人的天真来。
  
  关丰曜是来京城投亲的。他的父亲半年前去世了,特地交代他,来京城找一个地址,那里的老板以前是他同袍,知道他是故人之子,必定会多多照拂他。
  
  即使老爹不说,关丰曜也是有来京城的打算的,他早从乡下来往渔船的趣闻轶事中听到过,京城的人衣袍华丽,朱绂紫绶打马而过;他们会做生意,手里常常带着小孩子爱吃的蜜饯和糖,因此也很会哄骗人;京城里还堆满了其它地方看不到的珍惜物件,连晚霞都更加瑰丽。
  
  关丰曜决心要在京城赚钱,不用太多,够买双鞋子,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就足够了。
  
  夜里想好千条路,一到京城却手足无措。关丰曜本就没有多少银两,在船上也没少饿肚子,不知不觉就循着香味到了一家茶楼。
  
  他走近了才发现茶楼不是往常的喧闹,踮高了脚往里看,一个红衣裳的大姑娘站在一群坐着的男人身边,似乎在争吵什么。
  
  “你这样,我怎么拿钱?”
  
  “小姐,钱就在我裆下,你要就来取啊!”
  
  父亲教导过,说这种话的,不是傻子就是流氓。关丰曜担心起姑娘的处境来,不过围观的人不少,被连踩了好几下脚。他也没有多说什么,眼睛望着周围的人,缩了缩肩膀。
  
  “小姐,你不拿就是不要咯?这一桌子的钱是要这么算了?”
  
  红裳的姑娘一跺脚,又羞又怒:“算了,不收你们的钱了!快走开!”
  
  “这怎么行?小姐你就直接拿,拿多了也不会怪你的!”“是啊是啊,别说我们这么多人,欺负你一个小姑娘。”
  
  坐着的一桌男人帮腔道,钱袋的位置实在敏感,不说他放在腰带下面,就算同样男人去取也有侮辱人的嫌疑。
  
  被欺负的姑娘不知如何是好,连连后退,关丰曜正对着她背面,看不到神情。他抱紧了手里包袱,忍不住想替她出头。
  
  “兄台说的对,吃饭哪有不给钱的道理?”
  
  江湖高手都是音到身未到,关丰曜自觉后退一步让出空间,站着耍流氓的男人还维持着下腹突出的姿势,一阵劲风袭过,已将钱袋挑上了天,顺带将腰带一同斩断。
  
  众人视线被钱袋里落下的铜钱吸引,坏人也连忙弯腰提裤腿,大庭广众之下光腿光腚,比隐晦地调戏良家妇女更容易进衙门。他们这回是遇上练家子了,不敢再胡搅蛮缠,趁乱挤过人群逃之夭夭。
  
  一道青影从侧旁闪过,随手拿了隔壁桌一张没动过的大圆饼,将铜钱兜下,余下还有一些散落地上,周围没人出声,连铜钱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。
  
  “我算过了,如果没有错,他应该还你一两八钱。”青影是位着青衣裳的公子,用同色的发带束了长发,面容俊逸秀丽,举止温文尔雅。
  
  就算是算错了,这般相助,也没道理再说他不对。
  
  红裳姑娘脸微微一红,另一个和她一起的姑娘上前将铜钱拢进手里,连连道谢。
  
  “多谢公子相救,敢问公子尊姓大名?”
  
  青衣公子道:“小事而已,他们这几人整日无所事事,横行乡里,还要多谢小姐给了我这个替天行道的机会。”
  
  果然是城里人,说话又好听。
  
  红衣姑娘还想再问,青衣公子已经一拱手,说声“告辞”。他好像不太乐意留下姓名,比刚才的坏人走得更急。围观的人除了鼓掌叫好,自觉给他让路之外,又开始讨论起了刚才的剧情,街巷很快回复了往日喧嚣。
  
  红衣姑娘站在原地望着,忍不住问了一句:“他是谁啊?”后来的姑娘道:“柳先开啊,人长得帅,又有钱,武功又好,功课也好。怎么,你问这个干什么?”
  
  听出她揶揄,红衣服收回视线撞了她一下:“那不是刚好合你的意?”
  
  “哎呀,坏了,我忘记说了,刚刚的钱多了。”
  
  “多了?”
  
  “还多了张大饼的钱。”
  
  她们还在原地打打闹闹,关丰曜的眼睛却早被青衣公子吸引过去,早早跟着他跑开了。
  
  
  
  
  
  柳先开快步走出一阵,速度又慢了下来,关丰曜盯着他后背,也一步都不敢停。
  
  算数这么好,衣服也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,不知道是哪里的人。
  
  柳先开顿了一下,转身进了一条小巷里,关丰曜担心他不见了,赶紧跟上。
  
  柳先开在巷子里站着,像在等人。关丰曜脚步刚停,他就转过身,毫不惊讶地看着关丰曜。
  
  “小乞儿,你过来。”他招手道。
  
  “我?”关丰曜手指了下自己。他回头看了一下背后,没有人,说的就是自己。于是认真解释道,“我不是乞儿,我叫关丰曜。”
  
  柳先开一笑,从善如流:“好,关丰曜。你过来。”
  
  关丰曜有点迟疑地慢慢朝他走过去,柳先开拉过他的手抬高,将自己另一只手上的东西放到他手里。
  
  “这个给你,吃这个吧。”
  
  原来是刚才的那个大饼,关丰曜想起不能乱拿别人的东西,又看见那大饼油津津圆亮亮的,都弄脏了公子哥漂亮修长的手指和整洁衣袖,于是接了过来。
  
  他连谢谢都忘了讲,柳先开没介意,转身又要走。
  
  关丰曜低下头咬了一口大饼,饼香喷喷的,即使被柳公子上蹿下跳晃悠了老半天,还在集市大摇大摆招摇过市,有点凉。
  
  他见柳先开要走,自己也下意识地迈开步子要跟上。
  
  柳先开似乎察觉他要跟上,回头问:“你还跟着我做什么?”
  
  他言语之间好像当关丰曜就是循着肉味来追着他不放的狗,大饼给了就想甩掉他。关丰曜有点小小气愤,意识到对方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,还当他是乞丐。
  
  关丰曜快步走上前,学着他的样子,将吃了一半的饼又硬塞回他手上,郑重其事地说多一遍:“我不是乞丐!”
  
  柳先开没想到他还挺执拗,手腕和袖子都被关丰曜的手指爪沾上了灰,他好笑地看看那张大饼,又看看关丰曜:“关丰曜是吗?我记住你了。”他叹了口气,“给你就给你了,拿回来算什么话。好好吃。”
  
  他又递回来,关丰曜还想抗拒,柳先开又撕下一角塞进他嘴里:“好了,吃吧。”
  
  关丰曜自暴自弃地嚼着大饼。
  
  柳先开静静看他吃完,开口道:“这下我可以走了吧?”
  
  关丰曜也想不定跟着他做什么,脑袋放空了小一会儿才清醒过来,将藏在衣襟里保管妥帖的纸片给柳先开看。
  
  “劳驾,你知道这个地方是哪里吗?”
  
  四季织。
  
  柳先开看了一眼地址,又看看关丰曜亮晶晶的眼睛。
  
  他自然是看得懂的,关丰曜想,这下总算能找到了。
  
  “你要去这地方做什么?”柳先开背着手问他,观察着他的神情。
  
  柳先开的后母独爱四季织的染布,因此柳府时常和四季织有生意往来。近来天隆坊和朝廷官员勾结,有意搞垮四季织,据柳先开得到的消息,天隆坊接下来要派人去四季织捣乱。既然是捣乱,流动性强,随意性大又好打发的无业人士当然是最好人选。要是再洗脑一些内容,挑拨离间,这些无主见的人就更要去闹事了。
  
  想到这里,柳先开看关丰曜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探寻。
  
  关丰曜不知道他在担心自己是来寻仇的,道:“我爹让我来的。”
  
  “你爹?”许是京城的戏本内容太过丰富,种类太过齐全,柳先开立马脑补了一出为父报仇远赴京城的戏码。“伯父好端端的,为什么要你来这里?”
  
  “我爹过世了。”关丰曜乖乖地回答道,“我爹说来找这地方的人。我爹为什么离开京城死在乡下,他知道真相。”
  
  夭寿啊。
  
  柳先开表情沉痛一秒:“太遗憾了。”他紧跟着说,“这个地址。你问过其他人了吗?”
  
  关丰曜摇摇头:“没什么人理我……”他说,头发乱蓬蓬的,走近看更像个乞儿了,只是还流露出一点让人心疼的意味来。
  
  柳先开沉默一会,开口:“你识字吗?”
  
  关丰曜呆呆傻傻地看了他一会,有点羞赧地笑起来:“不识。”
  
  柳先开果断接过纸片,指着“四季织”三个大字,一字一句地念:“柳,先,开。认识吗?”
  
  “柳先开?”关丰曜道,不解地挠挠头:“这个好像是人的名字。”
  
  “就是人的名字。”柳先开边说边动手撕掉纸片。
  
  关丰曜“喂”了一声,扑上来抓住他的手,但为时已晚,纸片都碎裂了,根本拼凑不起来。
  
  “你,你这个人……”
  
  柳先开后退一步,看着他说:“呐,你记好了,去找柳先开就是了。”
  
  关丰曜只是觉得莫名其妙,但既然公子哥不像坏人没理由骗自己,也就乖乖应承:“……哦。”
  
  柳先开总算是能走了。他走出几步,又想起自己本来是要出巷子的,平白无故被关丰曜耽搁了这么长时间。摇摇头往外走。
  
  等走过关丰曜身边,柳先开目光往下落,看了一眼他的脚。
  
  “原来你没有鞋。”
  
  关丰曜听不出他什么意思,还以为他要笑话自己,缩了缩脚,眼睛愣愣地看着他。
  
  “怪不得没听见声音。”柳先开自言自语,抬步走开了。
  
  
  
  
  
  问了字又忘了问地址,关丰曜又兜兜转转问了几个人才知道柳先开在哪里。
  
  柳先开是柳府的独子,听上去就是个厉害的大人物。没想到爹认识这么个人。也不知道他几岁了,应该也和爹差不多岁数吧?见面还是要有礼貌一点,免得人家笑话自己不懂礼数。
  
  门口的守门杂役见他探头探脑往里张望,开口就骂:“看什么看?别在宅子前边乞讨!脏了我们家的地儿!”
  
  “我不是来乞讨的,我是来找人的。”关丰曜被凶得吓了一跳,踩在台阶上,“我找柳先开……”关丰曜想了想,又憋出两个字:“世叔。”
  
  两个守门人互看一眼,彼此都笑开了:“世叔?我家少爷才多大年纪,你辈分真小!”
  
  辈分小怎么了?
  
  关丰曜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的,不过被人笑话总是不太高兴。他想掏出纸片给他们看,又想起被早上见的那个人给撕掉了,只能据理力争道:“我爹真的认识柳先开!你们让我进去,我找他有事。”
  
  话越说越小声,大概也明白他们不信,关丰曜抱着自己的包袱,觉得这些人坏透了,话都不说清楚就乱赶人。他生气了,想硬挤进去:“放我进去啦!我知道他在里面。”
  
  守门的当然不肯,他来硬的他们也不客气,互相伸了只手想把他撞出去:“你嚷嚷什么!整天来找亲戚的少吗?前些天还有说是少爷亲娘的呢!”
  
  “放我进去!”
  
  柳先开在书房温习累了出来透气,听见门口吵得厉害。
  
  “怎么回事?”
  
  一旁的老管家回答道:“好像是有人来认亲戚。”
  
  柳先开皱眉道:“这么闹,别把人打伤了……”话说到一半才一拍脑袋,“糟了!”
  
  他急匆匆冲出门去,一看果然是早上见过的小子,被人推出去,幸好台阶不高,摔下去也没什么大碍,正梗着脖子昂着头看他们。
  
  “你,你……”
  
  守门人侧过身让他,先告状道:“少爷,他说来找你,还叫你世叔。”
  
  柳先开是闹剧的始作俑者,自然对一切心知肚明,比了个噤声手势,下去将关丰曜扶了起来:“那你就跟我进去吧。”
  
  关丰曜离得远,没听见他们窃窃私语说些什么,得到柳先开搀扶,底气又足了起来:“你早上看到我的纸片了,还说上面写的是柳先开,对不对?”
  
  柳先开直说:“对,对。是,没错。”
  
  关丰曜由他拉着走上楼梯,朝守门人哼了一声:“我都说认识柳先开了,你们还不让我进去。”
  
  守门人面面相觑,不吭声了。他见他们吃瘪,又高兴起来,得意洋洋。这样小孩子心性,让一旁的柳先开忍不住抿了抿唇。
  
  关丰曜算是私客,柳先开没拉他去大堂,索性直接带他去了书房。
  
  “柳先开呢?”关丰曜说,“我找我世叔有事。”
  
  柳先开忍俊不禁,关上门,憋笑道:“来了。”
  
  “来了?”关丰曜瞪大眼睛,“哪呢?我怎么没见着?”
  
  柳先开伸出食指在关丰曜眼前,顺着房间划了一遍,最后指在自己身上,夸大口型道:“我,啊。”
  
  “你?”关丰曜道,“你就是世叔?”他反应过来,又说,“你怎么会是世叔,你这么小。”
  
  柳先开张了张口,索性胡编道:“其实呢……我名字是族谱上的,一早就定好了,伯父不用见过我,也能知道我叫什么。”
  
  他见关丰曜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,乘胜追击道,“我已到弱冠之年,家中大小事务由我负责,伯父计算年纪,自然知道现在家里管事的人是我。”他笑了笑,“所以,找我没错。”
  
  难怪叫先开,族谱规定的字真奇怪。
  
  关丰曜不疑有他,点了点头。
  
  “是这样……你早上怎么……”他道,“你怎么不说你就是柳先开?”
  
  “我当然要测试一下你找不找得到我了。你要是这么没用,我请你,岂不是自讨苦吃?”
  
  好像也有道理。
  
  “好了,既然都到这里了,你就该做什么做什么,不过,”柳先开抓住他的包袱,让他看着自己眼睛,“不过,有我盯着你,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哦。”
  
  关丰曜点头:“那……我有事做了?”
  
  “嗯。”
  
  “我有工钱吗?”
  
  “当然有。”柳先开道,“但是还得等一下,你……”说着勾了勾食指。
  
  关丰曜以为他还有什么事情吩咐,附耳过去,柳先开却道:“你再叫我几声世叔听听。”
  
  关丰曜知道他又在戏耍自己,狠狠瞪了他一眼。任凭柳先开如何逗他,也不肯再开口了。
  
  
  
  
  
  临近新年,府里的短工都回乡了,本来就缺乏人手。
  
  柳先开安插了人进来,也没有人多说什么。
  
  关丰曜干活勤快,让打水打水,让砍柴砍柴,一下午在后院蹦跶欢快,脚底板踩得石板地啪啦啪啦地响。
  
  柳先开继续在书房里看书,他用功得很,吃完晚餐又在桌前坐了一个时辰。
  
  灯油快烧完了,他挑了两下,拿得离书远一点,想到天色已晚,月光也暗,不如就此歇下了,冷不丁一抬头,正和窗外的一双眼睛对上。
  
  “关,关丰曜!你,你趴在这里干什么?”柳先开向来胆子大,但正常人发现面前不知何时蹲了个人都得被吓一跳。他一下结巴了。
  
  关丰曜不知道趴在窗台上看了多久,一听他说,站直了,手搓了搓衣角,忸怩道:“吴婶让我来叫少爷睡觉了。”
  
  “事都做完了?”
  
  “嗯。”
  
  柳先开拍拍胸口,将书都折好合上,又看着他说:“你怎么不去洗洗,还是这么脏。”
  
  关丰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脚,“哦”了一声,柳先开道:“去院子里打桶水吧。”他想了想,说,“现在我房里没人,你打了水进去洗也行。”
  
  关丰曜这才动身,临走前又看了一眼桌上的书,颇有些恋恋不舍。
  
  柳先开若有所思,摸了摸柔韧的书皮。
  
  
  
  
  
  关丰曜睡的地方就在柳先开房间里边。倒也不是说柳先开优待他,不让他睡通铺,只是柳先开到底放心不下,担心他半夜暴起伤人,把自己家搞得鸡犬不宁罢了。
  
  在还没确定其危险系数之前,果然还是时刻留在自己身边明智。
  
  关丰曜对此一无所知,对他来说,别说是柳先开房里的地板,就是门口的垫子他也睡得。
  
  反正有工钱拿,一晚上就那么过去。
  
  柳先开先上了床,他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,听见门吱呀一声响,是关丰曜进来了。
  
  关丰曜用手掩着灯,想了想,又要在门口吹熄了。
  
  柳先开开口道:“不用吹了,进来。”他翻了个身,发带已经解开了,长发散了一床。
  
  关丰曜还是那副打扮,只是脸上没了几道污痕,显得年纪更加小了,眼睛也像自带了水光,湿漉漉地。要不是穿着简陋,都叫人以为是哪家的小少爷了。
  
  他走进来,把灯规规矩矩地放在一边,掀开被子。
  
  柳先开看见关丰曜楞了一下,俯身下去,从被子里拿出一双鞋子。
  
  “喜欢吗?”见他不说话,柳先开忍不住问道。说完他觉得不对,又说:“是我的鞋,没有用了,看着还挺新的。你要是喜欢,我还有几双。”
  
  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,偷眼瞧关丰曜神情,道:“或者你不合脚,我让人带你去买一双就是了。你告诉我穿多大……”
  
  “不用了,就这双就……很好了。”说到中途居然哽咽了一下,柳先开心头颤了一下,忍不住想安慰他。
  
  “又,又不是什么像样的东西。”
  
  关丰曜抬起手臂抹了一把眼泪,拿着鞋子往后退着,边退便对他说:“等一下!”
  说完就跑出去了,柳先开坐起身来,竟有些做错事情的忐忑。
  
  奇怪。总之不是他的错,是关丰曜古里古怪。
  
  他想,眼里又浮现出关丰曜方才盈盈含泪的样子。
  
  关丰曜洗完了脚,高高兴兴地穿着鞋子回来了。他关紧了门,小心翼翼的。
  
  柳先开怕他掉眼泪让自己看见,赶紧装睡。闭着眼睛,却偷偷听他动静。
  
  关丰曜躺下来了,吹熄了蜡烛。
  
  柳先开偷偷松了一口气,正想放松一些,就听见关丰曜道:“少爷。”
  
  “嗯——嗯?”他说。
  
  “这双鞋,”关丰曜顿了顿,“谢谢。”
  
  柳先开财大气粗,向来不计较一两双鞋子或者一个仆人的佣金。只是这一次觉得过意不去,好似做了什么大善事一样,不免害羞,把脸往被子里藏了藏。
  
  “咳。没什么。你不叫我世叔了?”
  
  “……”
  
  柳先开本意是想开一下玩笑缓和气氛,关丰曜不接话茬他也不好意思继续讲,于是解释说:“没什么。他们都叫我少爷,没什么新意。”
  
  关丰曜没说话了,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各怀心事,度过了第一个夜晚。
   
  
  
  
  
  关丰曜是柳先开留下的书童,说是书童,也就提提书箱而已。
  
  柳先开去读书,关丰曜就送到外边,然后跑回柳府去帮忙。他有了鞋子之后勤奋不改,甚至更加用劲了,总是很快就能把事情做完。接着就回到书院门口,乖乖地等少爷下课。
  
  年底了,柳府也要收租了,关丰曜便去找店铺取钱。
  
  年年如此,铺主也十分配合,没有看他面生就故意使坏。让他拿了钱,嘱咐道:“在这里签名。”
  
  关丰曜愣住,抬头看看铺主,握着笔,又看看账本。
  
  “签个字而已。”铺主说,“签了才能拿钱。”
  
  关丰曜脸一下子红起来,有点不好意思,笑时露出两颗像兔子一样的门牙,抛下笔,边走边道:“我下次再拿!”
  
  他说着,怕被人追上来一样跑开了。
  

  铺主自然奇怪,收起笔,道:“还有人不要钱的?”

 

 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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